作家、詩人、老師、新聞學者,哪個都是他,哪個都定義不了他,他由它們組成,而不被它們限制。
出于物理學出身的理性和知識分子的坦誠,張成良教授對自己保持著客觀的認知,他評價自己智力一般,臉皮太薄,記性也不太好,甚至對自己的情商也不太滿意,但是他始終堅信一套樸素的價值觀:忠實于自己,始終相信努力和堅持的意義。
“如果綜合各方面,讓我為自己的努力程度打分,我能打到90分!

張成良,教授,碩士生導師,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博士,現為魯東大學新聞學與傳播學學科帶頭人,新聞與傳播碩士專業學位點負責人。中國高等教育學會新聞傳播專業委員會理事,中國新聞教育史研究會常務理事,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DV委員會理事;山東省新聞傳播學類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秘書長,山東省創新創業教育導師庫專家,山東省骨干學科實驗中心全媒體中心主任;魯東大學影視傳媒系主任。
在省級以上媒體發表新聞作品1200余篇。在吉林電視臺工作期間,先后獲得中國政府新聞最高獎項中國新聞獎1項,中國廣播電視經濟新聞獎4項,吉林新聞獎8項。
著有:
1.學術專著《新媒體素養論:理念、范疇、途徑》,人民出版社,2015年出版;
2.學術專著《融媒體傳播論》,科學出版社,2019年1月出版;
3.學術專著《變遷與調適:西河陽村民俗文化口述傳播研究》(中央編譯出版社,待出版);
4.詩集《北去來兮》,四季出版社,2015年出版;
5.新聞作品集《為百姓說話》,線裝書局出版社,2011年出版;
6.散文作品集《歲月念想》,線裝書局出版社,2009年出版
曾獲:
山東省十佳業余新聞記者;第五屆調研山東優秀指導教師;第六屆調研山東優秀指導教師;第十四屆山東省挑戰杯大學生課外學術科技創新競賽優秀指導教師;共青團中央2014年“鏡頭中的三下鄉”優秀指導老師。
一進門,還沒看到張教授的身影,一陣機器的轟鳴聲搶先進入耳朵,這是電腦服務器工作的聲音。張教授在電腦上面探出頭來,示意“我在這”。他從每天待得最久的工位上走出來,在儲物柜旁的書堆里拿出兩本散文集:
“來,送你們一本書,先看著,我馬上忙完!
拿到手的散文集《歲月念想》出版于2010年,這是他的第一本散文集,大多數文字形成于做記者的五年時間里,被編入了齊魯散文家精品叢書。他習慣在文字里追憶童年、記錄青春、再把人生過一遍。
他手機里安裝了一個測噪音的軟件,采訪開始之前的測量數據是“60分貝”,相比于環境音,張教授說話的聲音顯得更加低調。他的聲音對應了他的性格:不吵鬧,不追逐,平和低調。
他打開書,反復確認過我們的名字后,筆尖在書頁上起起頓頓,一首包涵我們名字意象的四行小詩躍然紙上,他拿出自己的紅印章,在右下方鄭重落印。

張教授即興題字
在嗡嗡嗡的轟鳴聲中,張教授握著黃色小茶壺講起自己幾次角色變遷:“如果上大學的時候有人和我說,你大學畢業之后會到省會長春工作,我不會相信的,身邊沒幾個人有這個機會。如果他接著說:四年后你會辭職,去吉林電視臺做記者,還是第一名進去的,但是做個五年你又不干了,跑去魯東大學教新聞去了,還出了書。我也都不會相信的。如果當時真的有人和我這么說,年輕的我一定會回他一句:“你扯談呢!””
現實比假設更虛幻,今天如果你有心在百度搜索欄輸入“張成良”三個字,彈出的身份不是“物理老師”不是“電視臺記者”,而是“新聞學者”四個字。
“新聞學者”是對他離開電視臺以后的簡潔概括,是對這些年不斷努力、從業界跳到學界的一種肯定。

大學時期在物理實驗室
當物理老師決定做一名記者
張老師回顧自己的工作經歷的時候,將工作分為了兩個層次。在第一層里,工作是一種謀生的手段,能養活自己就行;第二層里,工作等同于一種熱愛,可以令人像打了激素一樣為之著迷、為之甘愿、為之奔赴。
畢業于吉林師范大學物理學、大學畢業后進入中學當物理老師,看起來是合情合理的事情。然而在藝術中學的環境里,物理學科并不是一門很重要的科目,它被擱置在一個不受重視、可有可無的處境上,這讓當時年輕氣盛、渴望站在“舞臺中央”的張教授感覺到不到工作的高級意義。
日復一日,無力感越堆越重,這時候,離開是最好的選擇,于是他毅然辭掉了帶有編制的高中教師工作。
成為記者并不是一個偶然,早在大學時期,他就是那個物理專業有名的才子。大二的試講課上,在清一色的物理知識試講里,他還記得他的試講題目是《新聞標題的選取》。
他以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“順手牽豬”》為例,頭頭是道地講這個標題為什么好?好在哪里?把臺下的師生驚得拉長了下巴。在朗誦課的時候,一首《長恨歌》的脫稿朗誦也使他令人驚訝。在當高中物理老師的時候,他曾代表學校參加全國師生作文比賽,拿到了文科老師都沒拿到過的二等獎。
他用“離經叛道”形容青年的自己。
2001年,辭掉教師的工作后,他決定為自己的“記者夢”試一把,就去報考了吉林省電視臺的招聘考試?贾八麑捨孔约海鹤约核闶前肼烦黾,在這300個人里,如果自己能考到前100名,那說明這么久喜歡文學喜歡新聞,沒白喜歡;要是有幸能考到前50名,那真的是挺不錯了;要是真的能考進前25名(共招25人),那簡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啦!
張榜公示那天,他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設,站在了兩張白紙黑字前。他首先看到了右邊那張,看了一眼沒有自己的名字,把眼光轉到第一張紙上,下意識地從下往上數,頭越抬越高,心里開始預演落榜,準備轉身的時候,突然看到頭頂上第一行第一個赫然寫著“張成良”三個字,幾乎是蹦著沖出了人群,那一天,他被這巨大的肯定和巨大的信心占據:自己是可以干這一行的!
張教授在自己的隨筆里寫自己是一個很愛做夢的人。
采訪的前半程,他都在講述自己的那個夢,眼睛時而明亮時而落寞落寞:“我現在經常做夢還能夢到那時候!
他小心翼翼地從儲物柜里捧出十幾年前那個夢的物證:一疊新聞作品獲獎證書。里面有單位內部獎項、市級獎項、省級獎項,還有中國新聞獎這種中國政府新聞最高獎。


部分獲獎情況
在電視臺的五年時間,他經歷過作品屢獲大獎的驚喜,也經歷過命懸一線的驚險。從社會記者到調查記者,他的形象出現在吉林每個值得奔赴的新聞第一現場,這份工作給他的青年賦予了無限榮光和激情。
明訪暗訪、斗智斗勇、斗黑斗惡,在為民請命的新聞理想的支撐下,他用五年的時間,達成了別人可能幾十年都做不到的成績。時光把“小張”變成“老張”,他也把記者夢做到了極致。
張教授幾次提到自己是一個“記性不好”的人,但是說起五年的省臺記者生涯,每一次采訪的細節、時間節點,他都如數家珍。
他在隨筆的末尾寫下:我不想區別生活和夢的界限,只想在把夢做完的同時,完成我的生活,策馬揚鞭,從生活馳入夢里,再從夢里返回明日的生活。

在新聞現場采訪報道
我的渴望、難忘、奢望、和愿望
采訪進行到后半程,我問他:“如果用幾個關鍵詞來形容過去的自己,您會選擇什么?”
他放下手里的茶杯,低頭想了一會,給出的第一個詞是“渴望”,出于對文字的敏感或者嚴苛,“難忘”“奢望”“愿望”緊跟其后。
渴望對應了他的青少年和大學時期,那時候意氣風發,每天都有很多想法,也有去實現的旺盛精力;難忘對應了他五年的記者生涯,那是一段因為理想的加持、因為青年人的執著而閃閃發光的日子。
奢望對應了來到魯東大學之后那些看起來“不能實現”的目標,剛剛進入魯東大學的時候,因為學歷不夠不能任課。他在學校宣傳部做事,期間承包了學校各類宣傳片的制作。在最初的適應期里,他選擇了用學術的方式過渡,開始瘋狂寫論文,大多得以成功發表。
2008年成功考取山東大學的研究生,面試的時候考官問別人的都是新聞知識點的理解,到他的時候:“我看《新聞記者》上有一篇論文署著張成良的名字,這個人是你嗎?”
“是我!比缓笏拿嬖噧热葑兂闪嗣嬖嚬賹@篇稿子寫作方法的提問。
張教授說自己奢望的最終圓滿是成功考取人民大學博士的時候,他形容這個過程甚至有點奇葩,人民大學考了四次,在第四次才成功上岸。別人備考都是背書,而他則籌備著自己寫書,一邊大量搜集資料一邊記憶,最后博士考上了,他的書《新媒體素養論》也成功發表了。

五年前,他曾下定決心要在學術圈擁有一席之地。年前,在中國高?蒲谐晒y計分析數據庫2018年發布的《全國高校學者中文期刊論文排行榜(新聞傳播學)》全國新聞傳播學者2006-2018區間學術論文水平排名中列第221位,山東省新聞傳播學學者中位列第2位,加上中國高等教育學會新聞傳播專業委員會理事、中國新聞教育史研究會常務理事、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DV委員會理事、山東省新聞傳播學類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秘書等身份,他兌現了自己當初的決心。
理想大都和年輕人有關,而年輕又和年紀無關。
張教授是一個經常提起“理想”的人,他會在朋友圈寫詩、在繁忙的工作里擠時間琢磨文字,但他從來不要求自己成為一個詩人或者作家。張教授說,寫作是他生活里最純粹最自由的事,想寫就寫,不寫也沒人管,但是只要開始寫,就一定是心有所感。
談起以后的愿望,他說希望自己可以再拍一個紀錄片、一個故事片,拿不拿獎不重要,關鍵是要拍出自己的東西;然后再寫一兩本散文和一兩本小說,散文現在也寫到10萬多字了。到現在也就小說沒寫過了,連主題都想好了,一本是關于闖關東的,另一本是關于新聞記者的,有很多東西大家沒看到,所以他想寫出來。
出于物理學出身的理性和知識分子的坦誠,張成良教授對自己保持著客觀的認知,他評價自己智力一般,臉皮太薄,記性也不太好,甚至對自己的情商也不太滿意,但是他始終堅信一套樸素的價值觀:忠實于自己,始終相信努力和堅持的意義。
忠于自己、對自己誠實,是張教授一生的的課題。